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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拜登上台執政,一直醞釀的“全球民主聯盟”構想將進入具體操作階段。 |
中評社╱題:美國“全球民主聯盟”的構建及其影響 作者:袁征(北京),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副所長、研究員
隨著拜登上台執政,美歐聯手構建“全球民主聯盟”成功的幾率明顯上升。儘管內部成員未必能够在所有問題上步調一致,但在一些涉華問題上采取統一立場是完全可能的,比如人權、貿易、WTO改革等議題上。這種所謂的“民主國家聯盟”一旦成為現實,美國勢必要加大推進民主和人權的力度,在知識產權、科技封鎖等議題上采取對華統一立場,從而對中國構成更大的壓力。
美國總統拜登上台執政,一直醞釀的“全球民主聯盟”構想將進入具體操作階段。歐洲方面也有了動靜,一些政客開始應和這一動議。由於矛頭直指中國,我們有必要對拜登“全球民主聯盟”有一個清醒的認知。
一、“全球民主聯盟”不是新鮮事
“全球民主聯盟”的概念和倡議在西方國家已經流傳了十餘年時間。早在2006年9月,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發表了名為《鑄造法治之下的自由世界》(又稱“普林斯頓文件”)的報告,著眼於塑造美國21世紀的國家安全戰略。“民主國家聯盟”是美國普林斯頓國家安全報告提出的核心概念。這份報告建議美國政府發動全球民主國家組成“民主聯盟”,推動聯合國改革,建立新世界的主導機構。①之後美國在北約峰會上提出“全球夥伴關係計畫”,建議北約同日、韓、澳、印度、巴西和南非等“民主國家”加強合作。應該說,“民主聯盟”戰略符合美國的價值理念,和推進民主戰略也一脈相承,還有助於增強美國同盟體系內部的凝聚力。
由“全球民主聯盟”演繹而來的“民主十國”也不是什麼新概念。“民主十國”指的是G7集團成員國,再加上澳大利亞、韓國和印度三國。2008年,當時在國務院政策規劃小組工作的阿什·賈因(Ash Jain)及同事戴維·戈登(David Gordon)首次提出建立民主國家集團的想法,就是將橫跨大西洋和太平洋的美國盟友的政策規劃主任召集在一起就全球挑戰展開戰略對話。正如賈因在受訪時所指出的那樣,在自由民主國家幾乎不占上風的時代,這些國家需要更好地協調各自戰略。
2013年,已是歐亞集團研究部主任的戴維·戈登和美國馬歇爾基金會非常駐研究員阿什·賈因就主張用“民主十國”取代八國集團。他們建議,美國應召集九個國家的外長開會,以批准并強化這一國家集團的架構。②2014年,正是在阿什·賈因和戴維·戈登的建議下,大西洋理事會發起了“民主十國戰略論壇”,澳大利亞、加拿大、法國、德國、意大利、日本、韓國、英國、美國,再加上歐盟,一共是10個參與方。印度、印尼、波蘭和西班牙則是以觀察員身份參加討論。這個論壇的目的就是致力於共同的價值和利益,掌握所需要的外交、經濟和軍事資源,并在全球範圍采取一致行動。“民主十國戰略論壇”會議曾先後在渥太華、羅馬、布魯塞爾、東京、倫敦、首爾、柏林召開會議,2020年則是綫上會議。阿什·賈因目前是“D-10戰略論壇”的負責人,定期邀請這些“民主國家”的高層政策規劃官員和戰略專家集思廣益,共同為抗衡中國出謀劃策。而近期阿什·賈因和大西洋理事會斯考克羅夫特戰略與安全中心副主任馬修·克羅尼希(Matthew Kroenig)建議G7應當擴大,將澳大利亞、韓國和印度納入,以推進“基於規則的秩序”。③
在特朗普執政期間,美國對華推行全面極限施壓政策,使得中美關係跌至歷史谷底。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大背景下,出於國內選舉政治的訴求,特朗普政府極力將中美推向新冷戰的邊緣,大肆渲染“中國威脅論”,竭力挑起意識形態之爭。時任國務卿蓬佩奧一直在試圖打造一個由美國主導的“民主國家聯盟”,要求歐亞盟友跟隨特朗普政府一起對抗中國。2020年7月24日,蓬佩奧在尼克松圖書館發表《共產中國與自由世界的未來》的演講,鼓動組建“民主聯盟”,以對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他呼籲,“應當結成一個志同道合的國家的新聯盟,一個新的民主國家的聯盟。”蓬佩奧否認美方建立“民主國家的新聯盟”對抗中國的提議不可行,“這不是在美國和中國之間做選擇。這是在自由和民主,以及暴政和獨裁政權之間做選擇,我相信民主國家、我們在大西洋兩岸的盟友……清楚地知道自己希望站在這場辯論的哪一邊。”④9月27日,蓬佩奧渲染“中共威脅論”,表示特朗普政府在戰略上終止對華“綏靖政策”,美方正構建全球聯盟來對衝中國影響。
在營造“中國威脅論”、抨擊中共的噪聲中,特朗普政府采取了一系列頗為歇斯底里的反華行為。在具體政策上,試圖將中國政府、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分離開來,區別待之。與此同時,特朗普政府四處游說和施壓美國的盟友和夥伴,要求他們做出選擇,站在美國一邊,對抗中國。特朗普政府游說和施壓的國家首先是“五眼聯盟”,力求在對華問題上形成統一立場。其次是其他的西方盟國,比如G7成員國和北約盟國。第三個層次則是拉攏類似印度和其他游走在中美之間比較中立的國家。
然而,特朗普政府推行的“美國第一”政策和善變不定的風格讓許多國家存有疑慮。不少國家在中美爭端中謹慎行事,避免選邊站隊。比如,東亞的韓國與中國的關係密切,而在軍費分攤問題上的分歧也使得韓國對特朗普政府的態度有所保留。而法德對於特朗普秉承“美國優先”,退出“巴黎協定”、伊核協議和世界衛生組織及其他單邊主義行為深感不滿,認為美國背棄了對國際義務的承諾,損害了相關國家的利益。特朗普政府2020年曾試圖在華盛頓召開“民主十國”會議,但被默克爾為首的多國元首以疫情原因推掉,最後不了了之。其原因就是特朗普“美國優先”理念下的單邊主義行為直接搞砸了美歐關係,大西洋兩岸因為“防務分擔”和“公平貿易”等問題爭吵不休,內部矛盾公開化。法國總統馬克龍甚至公開表示,北約內部缺乏戰略協調,正在經歷“腦死亡”。與此同時,中國則悄然成為歐盟第一大貿易夥伴。不僅如此,中歐還於2020年年底完成了投資貿易協定的談判。
當然,特朗普政府也不是毫無進展,至少在所謂的“淨網行動”上取得了實質性的進展。英國、捷克、波蘭、瑞典、愛沙尼亞、羅馬尼亞、丹麥、拉脫維亞等國已聲明在5G網絡建設中衹會選擇“可信任的”供應商;有法國、印度、奧地利、韓國、日本及英國等國家的主要電信運營商拒絕使用華為等“中共監控體系下的工具”;加拿大三大電信運營商已選擇華為之外的合作方打造自身5G網絡。
二、拜登團隊關於“全球民主聯盟”的構想
早在2020年總統競選期間,拜登就公開宣傳對華強硬的政策傾向,認為有必要加強美國領導的西方傳統聯盟,在全世界強化自由民主國家戰綫。實際上,他已經開始和盟友、夥伴國家的領導人展開討論,并明確提出,美國需要與其他民主國家結成聯盟,以便“可以制定規則,避免給中國和其他國家指示(如何行動)的機會”。2020年12月28日,拜登在講話中更是強調了一件事,那便是美國應當聯合其他的盟友國家,一起對中國進行施壓。他主張,貿易和經濟方面建立更加強大的聯盟來圍堵中國,“我們與中國競爭并追究中國在貿易、技術、人權和其他方面的行為時,當我們建立由志同道合的夥伴和盟友組成的聯盟時,我們的立場將更加堅定。”⑤
根據拜登2020年春季在《外交事務》上發表的文章和數次相關表態可以發現,拜登將采取下列步驟來搭建“全球民主聯盟”:
其一,首先在美國國內“復興民主”。拜登認為,“首先且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修復和重振我們自己的民主。……美國成為世界進步力量和動員集體行動的能力始於國內。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改造我們的教育系統、改革刑事司法體系、消除不平等和結束大規模的監禁,恢復《選舉權法》以確保每個人的訴求都能被聽到,并且重拾政府的透明度和問責制。”⑥美國社會撕裂嚴重,族裔矛盾尖銳,黨派之爭激烈,社會極化現象凸顯,2020年大選亂象叢生,美國人所引以為豪的民主制度蒙羞,美國國際形象受損。拜登有意先從國內著手,來扭轉美國不利的國際形象。
其二,采取措施緩和與改善同盟友的關係。特朗普政府的所作所為大大惡化了美國與盟友之間的關係,也加深了相互之間的嫌隙。拜登上台後,將會作出適當調整。按照拜登自己的說法,第一步就是強化北約。對於防務分擔和貿易爭端,則會采取磋商和妥協的緩和方式推進,更加講究策略和手法。與此同時,加強與盟友之間的協調與合作,聽取盟友的意見,瞭解對方的關切,在諸多問題上儘可能達成妥協。
其三,在執政的第一年,美國將組織和主辦全球民主峰會(Summit for Democracy)以重振自由世界裏各國的精神和共同目標。拜登“將邀請世界各地的民主國家領導人把加強民主重新列入全球議程”;“將把世界上的民主國家團結起來以鞏固我們的民主制度,并制定一個共同的議程”;激勵各國在三個領域做出新的重大承諾:打擊腐敗、反對威權主義、促進人權。民主峰會還將包括來自世界各地站在捍衛民主前綫的公民社會組織。⑦
其四,應對中國這一挑戰的“最有效的方式是建立一個美國盟友及合作夥伴的統一戰綫,哪怕在諸如氣候變化、核不擴散、全球衛生安全等利益趨同的議題上我們將尋求與中國合作”。“當與其他民主國家聯合起來時,我們的力量將翻倍。中國無法忽略超過一半的全球經濟體。這給了我們巨大的影響力來制定從環境到勞工、貿易、技術和透明度等各個方面的規則,所以這些規則將繼續反映民主的利益和價值觀。”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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