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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岸和平統一需要鋪墊 |
中評社╱題：兩岸和平統一路徑的鋪墊 作者：胡瑞舟（台灣），退役少將、台灣安全研究中心副主任
前言
兩岸30年前經由雙方當時領導人的智慧決策，開啟了交流往來對話的道路，也鋪墊了兩岸和平統一的可能。30年後的今天探討兩岸交流的啟示，首先要把我們的心情和思考基軸，調整到鄧小平與蔣經國兩位決策者當年的狀態。回首眺望鴉片戰爭以來中華民族走過的艱辛曲折路徑，感受內戰造成人民痛苦磨難的雪泥鴻爪，詩人洛夫的《寄鞋》、余光中的《鄉愁四韻》、魯迅的《題三義塔》詩句，跨越時空黨派迴盪激揚，凡知追本溯源、有良心血性者不能無感。兩岸雙方交流過程的進退攻防及其利弊得失，更是值得關注。
兩岸關係與台海安全備受全球矚目，不僅雙方政府高度重視，它更牽繫北京與台北的最高核心利益，影響台灣包含國際空間、經貿發展、社會和諧、軍事安全和人民福祉在內的幾乎所有層面。弔詭的是，中國大陸既是台灣最大的經貿夥伴，同時也被視為頭號安全威脅；台灣是中美發展特殊大國關係特別敏感的議題，美、中、台三邊互動則是台灣最重視的關係，三方牽扯的三角習題更是微妙糾結難解。縮小範圍聚焦觀察兩岸關係互動，它是民、國、共三黨“鬥、拖、和”的綜合展現①，同時又受到兩岸民間紅、藍、綠陣營不時出現的民粹現象推擠，動態的特質更讓兩岸關係圖像複雜多變，並以不同的樣態展現它的柔美與凶險。
2016年初以來，前述所有雙邊互動和三方關係都發生了劇烈變化。台灣政治生態巨幅撼動，蔡英文總統領導的民進黨勝選並完全執政，“九二共識”四字卻使兩岸失和，雙方迅速從馬英九時代的“由溫轉熱”，翻轉成為蔡英文總統時期的“轉冷變凍”，“冷對抗”也如影隨形不時現蹤。此外，美國總統特朗普主政以來展現的率性、理性、感性、野性和彈性，讓美國如同騎乘在狂怒野馬背上的西部牛仔，全世界都跟著顛簸震盪，台海情勢和兩岸關係也在影響範圍。中共十九大報告仍堅持九二共識、未設統一時間表。國際情勢的變化、兩岸相對力量的消長，兩岸關係並未破局…，總體而言仍然構成了號召兩岸和平統一的利好元素。這是兩岸關係漫長隧道的曙光？抑或是台海安全山雨欲來的前兆？
針對兩岸交流30年的經驗教訓與啟示，本篇聚焦立論試探“兩岸和平統一路徑的鋪墊”，基本上認為走上兩岸和平統一的路徑之前，仍然需要一些先期的鋪墊，為兩岸走向和平統一奠定基礎和創造條件。現分四個部分論述如次。
兩岸情勢構成和平統一元素
兩岸關係是國共內戰的延長，彼此受到相對實力和政策制約；兩岸親疏雖不能脫離國際及區域環境影響，但正本清源究其主體與關鍵仍在雙方實力、政策與互動。中國大陸綜合國力崛起躍居全球第二，經濟力與軍事力更見突出，2017年已有五省GDP高於台灣，甚至深圳一地GDP已連續四年超越台灣。中國大陸在十八大以來國力持續上升，國際社會在美國特朗普亂象出現後，期望北京在某些跨國議題上扮演更積極角色，也使中國大陸居於有利態勢。
相對而言，台灣曾被視為經濟發展奇蹟和美國成功培植的少數民主模範，世界經貿實力排名二十、躋身美國第九大貿易夥伴、防務支出和武力全球排序約在十六至二十之譜。馬英九主政期間兩岸友好關係達到高峰，陸委會與國台辦官員公開會面和互設熱線、兩岸簽署23項協議，2015年11月7日雙方領導人更在新加坡“習馬會”直接會談。兩岸通商、通郵、通航、通水、通婚與通學，雙方民眾互訪超過900萬人次。2015年兩岸貿易額達1,885.6億美元，其中台灣對陸貿易順差為987.6億美元。民進黨執政後兩岸關係雖然急凍，台灣國際空間受到限縮，陸客陸生來台人數陡降，兩會交流互動近乎停滯，共軍機艦多次繞台……，然而，2016年兩岸貿易額仍為1,796億美元，其中台灣對陸出口1,392.3億美元，台灣自陸進口403.7億美元，台灣貿易順差達988.6億美元。②兩岸目前仍為“鬥而不破”局面，北京為維繫兩岸關係顯然仍做自我節制，克制裁量因應戰略中也預留改善雙方關係的轉圜空間。
兩岸經濟、軍事與整體綜合實力對比差距日漸明顯，雙邊情勢持續朝大陸有利方向傾斜，中共十九大報告仍堅持九二共識、未設統一時間表。國際情勢的變化、兩岸相對力量的消長，兩岸關係並未破局……，總體而言仍然構成了號召兩岸和平統一的利好元素。
明辨利害得失堅定和平選擇
兩岸統一主要循“武力統一”或“和平統一”軸線進行，但兩者之間的立意、手段、方法、過程與結果，卻是天差地別。③武統與和統對兩岸雙方其實都是利害互見，絕非某方獨享其利、彼方全然不利。兩岸越能領悟武統之害及和統之利，越有可能避免重演內戰兵戎相見的歷史悲劇，也越有可能朝對彼己與中華民族有利相向而行。大陸在未獲得具體滿意保證前，不會輕言放棄武力解決陳年問題，武統的可能性因此拴住台灣，使其必須直面兩岸關係及統一訴求。相對而言，和統及其路徑則仍在初期討論階段，台灣對此存在不少疑慮，實況、情誼、利益與誠信的感知不同，尤其使台灣內部反應分歧，這正是今後兩岸皆需著力理清與說明的重點，和平統一也才能寄望發揮更大號召和磁吸作用。
北京的硬實力足以威懾台獨，但是究竟又應如何運用及增強軟實力對台灣的吸引力？從多方觀察，中國大陸有太多的方法與工具可以影響台灣，過往的努力其實也正在散放效力，台灣資金人才流向大陸，愈來愈多青年男女願意赴大陸就學、就業、創業及生活，只是其中一例。中國大陸今後應從硬實力、軟實力及巧實力的優質組合思考，讓台灣官方與民間因不願錯失良機而尋求機會主動親近。④大陸各方面日漸進步提升與改良，對台灣自然產生和平統一的正向作用。再舉一例，台灣針對開放大陸探親30週年最新民調顯示，有73％民眾認為大陸對台灣發展的重要性正不斷增加、贊成蔡英文總統政府應調整兩岸政策以改善兩岸關係。⑤台灣民眾視經濟成長政策與表現為切身問題與首要指標，政府新南向緩不濟急、難以取代大陸偌大市場；蔡政府與民進黨豈能長期對和平統一之利視若無睹，任憑民意流失而政權不保？蔡英文總統經常以人民或軍隊最大靠山自詡，她又焉能愚民鋌而走險，將官兵及全民推向武統鋒鏑？這些都是和平統一可以著力的槓桿。
台灣朝野並非對武統無動於衷，北京應置武統於幕後作為佈局的最後手段⑥，對於和統的實況、情誼、利益與誠信，可以結合各種類型力量的適切運用，透過具體事項發揮更大影響。兩岸既以和統作為共同努力目標選擇，就必須深刻領悟“和統”難於“武統”，和統更需講究尊重、耐心、傾聽、智慧、理解與包容。武統看似直接速成，和統乍看糾結耗時，兩岸都需明辨武統與和統的利害得失後堅定和平選擇，並尋求以有現代中華民族特色的方式進行及完成和平統一。
融合發展效能鏈動和統進程
馬英九主政期間奉行“親美、友日、和中”政策，兩岸議題概循“先急後緩，先易後難，先經後政”推展，最終在民進黨成功政治運作及太陽花運動等杯葛行動中，推遲了兩岸貨貿與服貿進程，國民黨執政成效欠佳也加速了台灣第三次政黨輪替。國民黨敗選後一蹶不振，幾經波折，吳敦義出任主席後的國民黨仍在苦思重整旗鼓的有力對策，藍天再現卻仍看似遙遠。
民進黨勝選後完全執政，蔡英文總統聲言維持現狀卻避談九二共識，僅強調願意“尊重九二會談史實”。當北京重申九二共識是穩固兩岸和平發展之舟的定海神針、要求蔡英文總統完成答卷時，兩岸之間出現雙方都難以繞越的坎。蔡英文總統雖然“馬規蔡不隨”，但也提出“四不”（承諾不變，善意不變，不會在壓力下屈服，不會走回對抗老路）的保證，持續強調“三新 ”（新情勢、新問卷、新模式），在暗黑窄巷中摸索期盼兩岸關係能峰迴路轉，還不時悻悻然探索對抗的新路。
隨著日漸增多的九二共識相關討論與實用性檢討，北京重視一中、台灣強調各表，而民進黨可以“借殼上市”的問題浮現，各方可依其意圖內外表裡隨意解讀的缺點漸次明朗。兩岸官方相互政策的交鋒，同時助長雙方關係急凍。蔡英文總統團隊仍在尋找改善兩岸關係的良方妙藥和魔術詞彙，但是北京顯然也在“聽言觀行”。蔡英文總統主政以來廢止課綱微調、雄三飛彈誤射、國道火燒車、公開信鼓吹黨員力抗中國壓力、新南向政策、南海主權主張、太平島設雷達站、沖之鳥礁政策妥協、台日關係協會揭牌、電話聯絡特朗普交談、陸生間諜案、限縮兩岸研討交流、廢除蒙藏委員會、策動台灣入聯大遊行等等，被中國大陸解讀為：推動“一邊一國”為核心的兩岸政策，推行“親美日、遠大陸、轉南向”為內涵的政經戰略，推動“去中國化”，建構台獨框架，阻撓兩岸交流合作，培養天然獨，挾洋自重。⑦蔡政府施政和民進黨舉措，更令北京增添對其實際從事文化台獨、柔性台獨、隱性台獨和漸進台獨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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