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您也提出,國文教育在回歸後也受到了破壞,為什麼這麼說?
凌友詩:中國語文科在初高中都是必修科,並沒有如中國歷史一樣被綜合化、虛化,它是被工具化、理性化,市井化。國文與國史是國家民族生命體現的一體兩面。史重於生命經歷之陳述與理性反省,文則透過論述與咏嘆再三的方式來表達這種生命的經歷和思考。國文與國史一起支撐起一個民族,絕不僅是一種工具、一種“語言”。因此國文教學同樣應有其“超越性”,並須具備“情意性”與“承傳性”。
然而2000年以後,國文不斷被工具化,教學和考試的重點傾向於語文訓練,用理性的方法讓學生分析文章體例、結構、句式、語氣、修辭,而輕忽文學裡最為感人的“知、情、意”內涵,同時也取消必讀必考範文,學生缺少了對古文反復吟誦、體味的過程。公開考試則以“講、讀、聽、寫”等語文運用技巧為題,整個過程像外國人學習中文。
中評社:也有不少人提出,通識教育中已經包含了中國歷史的元素,歷史已經不需要再獨立成科。另一方面,通識教育也有很強爭議性,如提倡批判性教育等。您怎麼看?
凌友詩:確實有人認為,回歸後已經逐步在小學“常識科”和初中的“綜合人文科”以及高中的“通識教育科”中加入“當代中國元素”,使香港的下一代了解國家和國情。然而這怎麼也比不上一科完整的中國歷史科,孩子們從唐、虞、夏、商、周一直讀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對自己的祖先有一個清楚的認識,有中外之分。
通識教育有六個部份,其中爭議最大的是現代中國單元。這一問題本來就十分複雜,很多材料都還未公開,全面準確的理解國情,對老師來說也是很高的要求。由於缺少統一課本,只有課綱,不少老師直接拿著主流西方媒體如BBC、CNN,主流香港媒體如明報、蘋果日報進行分析,對特定事件不斷放大,學生的判斷自然會有極大的偏差。
在中國歷史科弱化、中國語文科目工具化的背景下,學生對國家缺乏“溫情”的基礎,這樣而來的教育通識,與其說批判,不如說批評,非但未必能造就認識國家、熱愛國家的國民,相反還塑造出埋怨社會、苛責國家、對抗政府的青年。
免費的公共醫療、公屋制度背後,香港是非常殘酷的商業社會,意識形態高度分歧,美國又把香港當成是重返亞洲的橋頭堡。外部複雜浮躁的環境,更需要國文、歷史兩科對學生進行教化,多一份成熟、沉穩和內省,使其對生命的認識更厚重,內心更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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