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陝西黃土高坡的一排排窑洞,再到新疆的塔克拉瑪幹沙漠邊緣,然後是貴州的崇山峻嶺,上海支援全國的扶貧中心,最後進入黑龍江省著名的“傻子屯”。近兩年時間,我繞了全國一圈,歸家時已經75歲了。太太說我“雖是老驥,並不伏櫪”。寫作時待在小旅店的房間,經常一整天沒人說話,寫到動情處,自己或淚流滿面,或放聲大笑,整個身心好像還在田間地頭和鄉親們中間。今天,我可以驕傲地作證:走遍大江南北,到處是青山秀水、明窗亮瓦的新房舍,甚至是一棟棟紅柱飛檐的小別墅了,流傳千年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曾經泥漿滿地、柴草亂飛的破敗村莊,已永遠成為歷史的記憶。如畫江山、美麗中國,正在成為世界上最新最美最廣闊的畫卷!
無論多麼偉大的意義,都是由細節組成的。在貴州銅仁的一個移民安置區,一位姓袁的農婦脫口而出對我說:“沒想到幸福生活來得這麼快!”在樓下的廣場上,居委會幹部正在給一大群老頭老太太辦學習班,任務是教他們如何記住樓號房號,如何乘電梯,如何開防盜門。為描述這一切,我渴望並願意不斷地出發。
為一個偉大的時代獻出自己的聲音
陳人傑(詩歌獎得主)
我2012年援藏,2019年留藏,至今已經十個年頭了。從杭州出發,一路向西向上,選擇了不斷攀登的道路。承蒙詩神的眷顧,感恩時代的召喚和西藏的接納,把我從普通的支邊人變成美麗家園的謳歌者。在雪域母親飽含深情的愛撫下,我完成了一次新的成長,領受一種嶄新的教育,詩歌便是啟迪神志、激蕩青春的課程之一。
在這個一晃便是半生的歲月流年里,忘不了我在兒子三個月大時便去了西藏,而幾年後,當我被牧民親切地稱為“創建幼兒園的牦牛”,我看見兒子又長高了,他的年齡便是我在西藏的年輪;忘不了妻子為了支持我的事業,在我第二次申請援藏時說:“你放心,我們的孩子我照顧好,牧區的孩子也需要你的照顧”……
沃爾科特說:“要改變你的語言,必須改變你的生活。”面對萬里羌塘草原上白雲與羊群交融的地平線,面對冰雪高原一片片地開出的小花,面對西藏的神秘、深邃和新時代新征程中的千年巨變,當我跋涉,我才能認識到自己的渺小,並深感我留在雪域里的那些腳印,正是個體生命向遼闊世界的致敬,那是我和大地、萬物建立的聯繫,是為一個偉大的時代獻出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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