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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紅樓夢》 析黛玉之死與寶釵成婚悲劇
http://www.CRNTT.tw   2022-10-26 17:35:42
  中評社北京10月26日電/據光明日報報導,《紅樓夢》前八十回與後四十回是否都是曹雪芹所寫,向來學界就聚訟不已,莫衷一是。最近傅承洲教授在《光明日報》上發表《也說〈紅樓夢〉的作者問題——從釵黛結局談起》一文(《光明日報》2022年8月8日),主要從文本細讀的角度分析,得出作者都是曹雪芹的結論。筆者讀後覺得還是缺乏說服力,因此就傅文獻一愚之見。

  第一,後四十回的故事情節與前八十回的暗示多不能接榫卯合。傅文指出“釵黛結局的情節完全符合小說第五回《紅樓夢曲子》所暗示的悲劇結局。”筆者認為,大致比較符合事實,“完全”符合則未必。從小說開頭“還淚神話”等描寫和脂評所透露的線索,黛玉應是死於寶玉和寶釵成婚之前、賈家被抄、寶玉關在獄神廟之後,因為寶玉的命運擔憂而淚盡夭亡。她死時應該是無怨無悔而不是滿懷對寶玉怨恨的,方符合還淚之意。退一步說,即使釵黛結局符合曹雪芹的原意,也不能掩蓋小說中大量人物結局不符合第五回所預示的事實,一是就脂批中所透露而言,諸如獄神廟、白首雙星等重要情節在現存的後四十回中幾乎都沒寫到。二是按照第五回所暗示,賈家是徹底敗落,“飛鳥各投林”“樹倒猢猻散”,落了個“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而不是程本後四十回寫的賈府在被抄後不久,賈政復職,家勢復振。元春在宮廷政治鬥爭中暴死,而不是因富貴發福,患病而死。探春本是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遠嫁海外,就像斷線的風箏,永遠不可能衣錦還鄉。香菱本是被夏金桂殘害而死,程本後四十回卻寫成否極泰來,扶正做了薛蟠的大老婆。如此之類的事例甚多,無法用作者的疏漏予以解釋。而且,除秦可卿的描寫因畸笏叟命作者删改而作者還來不及完全改好,留下一些破綻外,其餘發生在前八十回的故事都基本與第五回所暗示的相合。所以,這只能解釋為前八十回和後四十回兩部分是不同的作者。後四十回的作者高鶚於乾隆五十三年中舉,之後全力準備會試,乾隆五十五年三月會試落第,此年春應友人程偉元之邀,參與整理修訂《紅樓夢》,時間和精力都有限,因而不能完全契合前八十回就在情理之中。

  第二,後四十回是高鶚在曹雪芹殘稿的基礎上補寫而成。紅學史上,裕瑞最早在《棗窗閑筆》中質疑《紅樓夢》後四十回的作者問題:“細審後四十回,斷非與前一色筆墨者,其為補著無疑。”後來陳鏞《樗散軒叢談》、倪鴻《桐陰清話》、潘德輿《讀紅樓夢題後》都有類似的說法,至20世紀20年代,胡適明確指出《紅樓夢》最初祗有八十回,後四十回為高鶚所補作,這一觀點成為新紅學的基石之一,影響很大,胡適的主要“鐵證”是張問陶《贈高蘭墅(鶚)同年》一詩中雲:“無花無酒耐深秋,灑掃雲房且唱酬。俠氣君能空紫塞,艶情人自說紅樓。逶遲把臂如今雨,得失關心此舊游。彈指十三年已去,朱衣簾外亦回頭。”此處有一小注:“傳奇《紅樓夢》八十回以後,俱蘭墅所補。”俞樾在《小浮梅閑話》中也說:“《船山詩草》有《贈高蘭墅同年》一首雲:‘艶情人自說紅樓。’注雲:‘《紅樓夢》八十回後,俱蘭墅所補’。”並從書中找出證據雲:“鄉會試增五言八韵詩,始乾隆朝,而書中敘科場已有詩,則其為高君所補可證矣。”但否定者認為“補”字不能如胡適、吳世昌等人解釋為“續”,也可解釋為“截長補短”、編輯整理的意思。對此,筆者贊同張慶善《〈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是誰》(《光明日報》2018年7月10日)一文中的觀點,即曹雪芹基本完成了《紅樓夢》的全稿,但在臨死前沒有修改完,有些地方還缺內容沒有補上,有的章回還沒分開等等;原稿最初在朋友間傳閱抄寫的過程中,八十回以後的稿子大部分遺失,因而留下了後四十回續書的問題。筆者在此需要強調的是,張問陶明確說高鶚“補”的是“傳奇《紅樓夢》八十回以後”,如果僅是“細加厘剔,截長補短”的工作,他就不會如此明確說“八十回以後”,因為眾所周知,以現有脂評本與程本對讀,會發現程本對前八十回也有較大的改動,因此“補”就可以解釋為“續”,即高鶚在曹雪芹遺留的少量殘稿基礎上補作而成。其實有不少紅學家持此說,如周紹良認為:“後四十回回目是曹雪芹第五次‘增删’時‘纂成’的,而後四十回文字,主要是曹雪芹原稿,其殘損或删而未補的,由程、高補了一部分也是有的。”著名紅學家胡文彬則認為:“應該承認,後四十回的文筆、人物等和前八十回有很大差異,靈氣沒有了,脂硯齋批語指出的那麼多後面的線索也沒有,與前面的線索特別是十二釵判詞等有一定距離,但這不等於後四十回完全沒有曹雪芹的文稿,他‘千里伏線’的史家筆法,就大的方面來說,在後四十回也能找出許多情節是有體現的。後四十回,我認為應該是曹雪芹留下的原稿的散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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