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3月30日電/據文匯報報導,從前讀歸有光的《項脊軒志》,總會感動,書齋項脊軒在外人看來,是毫無情感的建築空間,但若以歸家幾代人的人事變遷詮釋它,又有新的滋味。居室本只是空間,但人在空間裡產生故事,故事本身醞釀著居住者的情感,這種空間和人的情感交互,又讓空間產生新的意義。
空間如此,器物也一樣。就如《項脊軒志》最後一段:“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對照蘇軾夢見他髮妻時,想到的是“小軒窗,正梳妝”,某種意義上,器物和空間一樣是基礎,情感平行交雜。過去的人寫詩,都是景物在前頭,後頭緊跟著情。見景生情,睹物生感。器物與情感,可能同樣道理,兩兩結合,才完整得像一首詩。
拔步床與戟耳爐裡的香味記憶
美國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博物館藏有一張典型的明晚期黃花梨拔步床。主體晚明做工,木質顔色較深的底、頂以及紗帳、軟墊、掛鈎等都是十九世紀後配。拔步床是普通架子床的升級版,上方有頂,床外有空間,可放置小型凳、櫃及其他生活用具。床體前設置踏步,踏步上設架如屋,即有飄檐、拔步與花板等。拔步的意思是高出地面,故名拔步床。
晚明有一張臥床很有名氣,誰也沒見過它什麼樣子,因為被主人一把火給燒了。做這事情的人,是明代嘉興的書畫收藏家項元汴,他是個頗有藝術氣息的富二代,也是個知名情種。項元汴年輕時常去南京游歷,偶然在秦淮河畔結識了一位歌姬,繾綣數日,山盟海誓,一個非君不嫁,一個非卿不娶。不久,項元汴離開南京,這位歌姬對他依依不舍,說了很多情話。項元汴是戀愛腦,回到嘉興家中左思右想,覺得自己遇到真愛,便耗費巨資買了一塊沉香木,請當地最好的匠人做了一張工巧奢華的臥床,之後為它配上十幾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古代家具多榫卯結構,可拆可裝,這沉香臥床和一堆財寶細軟足足裝了幾個大箱子,項元汴帶上它們跑去南京,決定找那女子私定終身。
誰知跑去秦淮河畔找到那位歌姬後,歌姬一下子竟沒認出項元汴。項元汴被晾在一邊,心裡很尷尬,他便換了一個說法,找人與歌姬說,自己帶了一船金銀財寶過來找她。果不其然,歌姬立刻換了一副面孔,重新梳妝,準備出來迎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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