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11月14日電/又是一年“雙十一”狂歡季,長長的消費戰線,複雜的滿減機制,甚至總是卡崩的平台,都絲毫不減人們的消費熱情。10月24日晚8點預售開始,人們紛紛守在平台前,連每天在圖書館鎖機自習的同學,都準時來到了淘寶付定金,李佳琦直播間湧入兩億多的觀看者,觀看人數一度達到四億,令人嘆為觀止,一直到10月31日晚尾款時,小紅書、咸魚、朋友圈等各個平台,到處都是拼單凑單的消息,整個網絡都在為“雙十一”狂歡。
這期間,我總在小紅書和微博上刷到很多人曬出了自己的付款信息,他們用了各種商家、平台和商品的優惠,進行了無比巧妙的凑單和滿減,達到了“應付8000優惠後4000”“應付2000優惠後1200”等極其划算的購買,引來了很多流量,人們紛紛在評論區求優惠方式、凑單方法,甚至想要照抄購物車。甚至一些“極簡生活”的博主,也匯總了自己極簡後的好物分享給粉絲,或者列出自己的“雙十一”極簡購物清單供大家參考,更少,但也更貴。於是我發現,無論是圖省錢優惠的人們,還是標榜極簡生活的人們,好像都在“雙十一”的這場狂歡裡成為了殊歸同途的消費者。
這兩種消費情況的興起與疫情密不可分。疫情長期籠罩下,人們生活的不安全感和不穩定性大大增加,經濟低迷,工資變少,就業變難,困難變多,消費主義賴以生存的消費群體正在面臨極大的經濟挑戰。疫情給年輕人心裡注入了憂患意識,金錢觀和消費觀都發生了很大變化,人們更加看重自己的金錢支配權,更加謹慎地思考自己的消費方式,這導致消費者之間刮起省錢風潮。這其中一些人致力於消費降級省錢攢錢找各種優惠。其中最為典型的就是豆瓣的“摳門女性聯合會小組”,摳女們致力於便宜地購物,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低成本地精致購物。另一些人則走向極簡,對自己的生活進行斷舍離,不再盲目地購物,而是思考如何買得更少,買得更好,在省錢的同時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質。
無論哪一類,本應該是人們對購物深刻思考的表現,但是我們卻能隱約感知到,這些表面與消費主義做對抗的極簡與省錢,還是在被消費主義入侵。“雙十一”就是消費主義入侵的一個直觀表現。不少人直呼“摳女組都在買買買,錢沒省,反而被種草”。而我也發現在媒體營銷號的帶領下,極簡一方面鼓吹簡約的空白,另一方面又用新一輪的消費彌補這份空白。就這樣,摳女組掉入了曾經最討厭的消費主義陷阱。反消費的極簡主義變成了另一種消費主義,這些極簡與省錢打著消費降級的旗號,實則完成的卻是消費升級。
當然,這種入侵首先是因為消費主義對消費的刺激無處不在。一些人極力宣傳極簡主義產品,並將其與人生成功聯繫在一起,一些商家使用極具誘導性的廣告、模特照,將美好生活、美好形象與產品聯繫在一起,引導部分青年“手癢”。正如莫泊桑的短篇小說《項鏈》所寫,“瑪蒂爾德們對於上流社會的天然崇拜,使她們以為上流社會是由奢侈品和華麗的舞會定義的,認為通往上流社會的道路是可以從模仿上流社會的物質生活方式來完成的;殊不知,這些奢侈品(比如昂貴的項鏈)和生活方式,正是上流社會為中產階級挖下的陷阱。”那些極簡穿搭下的店鋪單品分享,那些省錢產品的購買鏈接,成為引導更高消費的重要方式。
更根本的原因來自於很多宣稱崇尚省錢或者極簡的人們,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的極簡認知。他們沒有看到極簡的真諦,僅僅只是把極簡當成一種生活品質,而不是真正做減法,降低自己的物質欲望。這時候,極簡很容易成為一種被人兜售新商品的新消費模式。他們告訴你,這是會被人仰視的極簡生活,你花錢去購買吧。對於很大一部分人來說,所謂的極簡和省錢更多的是一種無腦的跟風選擇。這樣的跟風非常表面,在“雙十一”巨大的宣傳造勢之下,當消費成為了狂熱的主流情緒,人們更加難以置身事外。因為仍然沒有真正的極簡觀,所以縱然自以為選擇了消費方式,掌握了金錢的支配權,實際上仍然很容易被消費主義牽著鼻子走。
唯省錢論的“摳”或者極簡都不能躲過消費主義的陷阱,祗有多思考消費在自己的生活中所占的理想比重,多思考自己想要什麼、需要什麼,樹立獨立、理性的消費意識和金錢觀念,才能在這場群體的狂歡中找到自己真正的快樂。
來源:紅網 作者:王馨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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