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7月30日電/據鳳凰網報道,直新聞:我們注意到,美媒華盛頓郵報就佩洛西竄訪台灣罕見警告道,我們不能在夢游中進入危機。對此,你有何解讀?
特約評論員 張思南:我認為“夢游”這個詞用得很好,它不僅是個比喻,實際上還是一個典故。西方有關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研究之中,有一本書非常有名,叫做《夢游者:1914年,歐洲如何走向“一戰”》,作者是英國歷史學家克裡斯托弗·克拉克。他就提出,一戰之所以爆發,在於1914年歐洲各國的決策者沉浸在自身戰略邏輯所編制的“夢”中,只關注自身的利益,一廂情願地追求自身的戰略目標,然後所有人就像“夢游”一般,順著慣性往前走,導致選擇和平的斡旋空間越來越小,最終陷入人類第一場世界大戰。
而這再好不過地概括了當前的美國決策者——尤其是以佩洛西為代表的對華強硬派——他們的思維特點。比如華盛頓郵報這篇所謂的“警告”文章中就指出,對於華盛頓的鷹派而言,如果佩洛西放棄前往台灣,等同於承認中國對美國外交政策的“否決權”。阿肯色州共和黨衆議員湯姆·科頓宣稱,這將是一種不可接受的“自我威懾”。這叫什麼?這就叫教科書一般鑽牛角尖的零和博弈思維,承認中國的核心利益關切居然被等同於否定美國的外交自主,真是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另外,我為什麼要說是“所謂警告”呢?因為通讀下來,華盛頓郵報的這篇文章就不認為佩洛西竄訪台灣這件事情本質上是錯的,是在根基上動搖中美關系。但即便如此,這篇文章也明確指出,佩洛西此時此刻前往台灣,於時於勢都是錯的:如果不是意在讓中美關系在近年來最糟糕的狀況下進一步惡化,如果不是意在刺激中美兩軍進一步對峙,那便沒有任何現實的外交意義。外交出訪應該是控制和化解矛盾,而非制造和激化矛盾。文章就強調,美國與其費盡心思和中方解釋為什麼佩洛西不代表美國政府,為什麼拜登無權控制佩洛西的行程,不如好好思考一下,佩洛西的刺激性舉動會給中方怎樣的直接觀感,而中方又會作出怎樣的回應,這種不可預測的回應又是否是美國所期望的。
直新聞:那如果佩洛西真地棋行險招,中國該怎麼辦?
特約評論員 張思南:這是個很好的問題,而且很難回答。<nextpage>
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佩洛西不會竄訪台灣,因為台灣問題在中美之間是不等價的。對於美國而言,台灣問題的本質是一件外交工具,就像一個“籠子”,用來制衡中國。對於中國而言,台灣則是骨肉同胞,只要還有希望,便不願訴諸於親者痛仇者快的選項,而美國也正是殘忍地利用這種兩岸之間的親情來要挾中國大陸。事實上,1979年中美建交的關鍵基礎就是美國在台灣問題上的姿態轉變,而43年來,中國也一直善意地相信,美國會在台灣統一問題上最終作出正確的選擇。
但這也意味著,如果中國大陸意識到美國在台灣問題上可以完全沒有底綫,可以完全不顧及中國的核心利益關切,當中國大陸對於美國善意性的假設完全破滅後,美國也就無法再通過台灣問題來吊著中國。某種意義上,佩洛西此行如果真的前往台灣,就理性人角度和美國的戰略利益而言,無疑是愚蠢的,美國失去了戰略先手,而中國則將吹響反擊的號角。
回到你的問題,如果佩洛西真地棋行險招,中國該怎麼辦?我認為就最終的統一而言,主動權早已回到了大陸一邊,之所以尚未統一,關鍵在於戰略時機,而非一時之意氣。
就像我剛才講的,台灣問題的核心是中美問題,中國雖然現在有能力拒止美軍幹涉,但除非中國能將美國逼出東亞乃至是逼出西太,否則即使收複台灣,台灣問題也會繼續存在,美國將有借口在西太打造針對中國的包圍網,反而扭轉美國不斷下降的對華實力比。屆時島內是否人心回歸要兩說,大陸還要面臨比收複台灣之前更惡劣的國際環境。
借用1916年英德日德蘭大海戰的例子,德國海軍擊沉了更多的英國軍艦,在戰術上取得了無可爭議的勝利,卻沒有達成突破英國封鎖的戰略目的。《紐約時報》就諷刺道,“德國艦隊打暈了它的看守,但它依然處於被監禁之中”。我認為這句話放在今天,對於我們應當如何看待統一台灣問題,依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統一台灣當然重要,但它不應該是統一台灣這一步所承載的全部戰略目標,中國在台灣問題上等待了整整73年,絕不是為了台灣島本身,而是為了向東千裡、犁庭掃穴,一改太平洋百年來以美國霸權為主導的國際秩序,為中華民族的偉大與持久複興贏得必要的外部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