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留學生、留學僧,都是經選擇的優秀人才。他們絕大多數出身中等貴族。空海外舅的品級是二千石,圓珍是空海俗甥,吉備真備其父是右衛士少尉,阿倍仲麻呂即晁衡其父是中務少輔船守,大和長岡其父是刑部少輔從五位上,橘逸勢其父是右中井從四位下。出身貴族,使他們從小就有接受良好教育的機會,而位止中等,又使他們希望留唐學習,通過努力,改變現狀。當然,他們也都希望傳入中國文化,改變日本的現狀。
這就可以看唐代詩人和他們的交往詩作。李白以為晁衡海上落難已死,寫下《哭晁卿衡》,“明月不歸沉碧海,白雲愁色滿蒼梧”,自是一往情深。其他詩人如曇靖、鄭壬送空海詩,“萬里洪濤白”“鯨波涉巨津”,王維送晁衡詩,“鰲身映天黑,魚眼射波紅”,徐凝送日本使詩,“鯨波騰水府”,實是表達對他們海上險難的深切擔憂。而王維詩寫“歸帆但信風”,包佶詩寫“錦帆乘風轉”,實是對他們旅途平安的真誠祝願。許蘭送最澄,寫“德重意唯堅”,是對日本留學生求學求法堅毅品格的高度讚揚。而空海《青龍寺留別義操闍梨》:“一生一別難再見,非夢思中數數尋。”想想旅途的艱辛,遙隔大海,不難體會作者離別不舍的深沉情思。晁衡《銜命還國作》,一邊寫“蓬萊鄉路遠,若木故園林”,一邊寫“西望懷恩日”,既思戀故園,又不舍唐土,正是在唐矛盾心情的真實寫照。
也可以看他們留下的遣唐紀錄文字,如圓仁《入唐求法巡禮記》,圓珍《行歷抄》《在唐目錄》及《圓珍傳》。一方面,是“殷勤安存”,“甚與安存,猶如父母”,“宛如骨肉”,“視如兄弟”,感受到唐人的周到和熱情,但另一方面,又不斷地記下一路“蚊虻甚多,辛苦罔極”,“入夜雨下,辛苦尤劇”。圓仁開成三年(838)泰州往揚州途中,八月八日“船中人五人身腫死”,十七日“病者金成死亡”,二十一日水手“在掘港鎮死去”,開成四年(839)密州到登州途中,四月十三日水手一人病死,“裹之以席,推落海里”,十五日又一水手“病苦未去,落卻海里”,二十二日又一人死去,“移置島裡”,五月二日一水手臨死,纏裹其身,載艇送棄山裡,送人回來說:“棄著岸上,病人未死,乞飯水,語雲:‘我病若愈,尋村裡去。’”二十二日,得到這個水手終於死去的消息。面對艱難和死亡,圓仁一行仍不停前行。從這些客觀的記述中,不難體會出出身中層的日本優秀學子們為求學求法堅毅前行的心理。
這些遣唐日本留學生、留學僧,把唐詩之路延伸到日本,空海、最澄、圓珍等開創了他們的文化事業,也留下了比叡山、高野山等日本唐詩之路的名山勝跡。唐詩之路在日本怎樣延伸發展?通行於中日海上唐詩之路的,還有鑒真等中國高僧和其他文人,他們的情況如何?這都需要另外的文章來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