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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租型社會是經濟內循環的最大障礙
http://www.CRNTT.tw   2020-08-14 08:11:37
 
  當然,短期內通脹不是最需要擔憂的問題。全球經濟,尤其是資本主義經濟,最擔憂的是通縮。但是對於中國來說,要理解通脹形成的機理。中國近幾年的通脹,主要驅動力還是成本推動型的,結構型的。雖然需求端,超發的貨幣也是拉動的重要力量,但是最根本的還是成本推動型的。可以說也是一種社會成本、交易成本、租金成本。比如豬肉的問題,存在很多行政人為的因素。糧食價格問題,受到國際大環境的影響。藥價飈漲,有壟斷和投機力量在裡面。

  這些都是供給側,成本端的問題。但恰恰就是這些問題導致的通脹,才是真正的經濟循環的成本。要讓內循環無摩擦的循環下去,需要大力降低通貨膨脹對經濟的損耗。

  其實,在經濟循環結構良好的體系裡,通脹是很多發達經濟體夢寐以求的,因為需求起來了,價格上漲能帶動經濟熱情。但是,中國的通脹實際上已經走出良性循環的區域,成為損耗低收入階層的社會成本。這其實是經濟學很迷惑的問題,就是菲利普斯曲線的失效,即通脹降低不了失業率,通脹帶不來增長,通脹只是一種社會成本而非社會收益。這個問題美國在以前也經歷過,即滯脹問題。它最終導致凱恩斯主義的隕落,出現了從供給側入手的里根經濟學,右翼大回潮。

  長期來看,中國可能要面對長期滯脹的環境,凱恩斯主義的空間也越來越有限,必須要重拾深化改革的勇氣,加強制度基礎設施的投資,通過成本端來降低滯脹壓力,為內循環體系的運行提供一個更加清潔、更加無摩擦的環境。

三、通過“技術新基建”和“制度新基建”共同降低社會交易成本

制度經濟學範式內的交易成本,主要是體制扭曲造成的摩擦和障礙。在現實中,在經濟循環體系內一般是指更加廣義的交易成本,是可以通過技術升級、生產力的提高而降低的。中國這麼大規模的經濟體,通過技術手段降低生產、流通和消費等環節中的各種成本,所形成的乘數效應、網絡效應會很大。比如,ETC在高速公路上的應用,降低了時間成本;城際高鐵對都市圈經濟帶和產業鏈的重塑,都可以激發不同地區的比較優勢而從總體上節約成本。因此在雙循環體系中,面向新一代網絡信息產業、數據產業和人工智能產業基礎設施的建設,對降低經濟循環的成本是至關重要的。

  可以說,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的建設和完善,對當前中國建設雙循環體系提供了重要的支撐。這是當前中國面對多重複雜局勢下,所存留的重要的戰略優勢之一。

  在需求側,技術新基建可以激發和創造新的需求。5G基站、特高壓、城際高鐵、城市軌道交通等基建項目,本身就是投資支出需求的一部分。這些新基建的投資會補充由於外需降低帶來的缺口,短期內創造較多的GDP和就業。而新的基礎設施建成並運營後,則會釋放較高的產能和效率,為降低社會交易成本進行技術賦能。比如隨著5G網絡的普及,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的普遍應用,線上消費和購物的需求會進一步激發。而城際高鐵和城市軌道交通設施的完善,則會進一步降低都市圈經濟循環體系的成本,提高社會運行的效率,在區域經濟內激發和創造更多新的需求。只要以內需為基礎的國內大循環能健康的運行起來,整個雙循環體系就會比較穩固。所以雙循環體系首先應該抓住和利用好新一代信息技術革命形成的“技術紅利”。

  在供給側,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的建設和完善,也提高了供給效率,保證內循環體系供給的安全性和連續性。首先,交通、信息和金融支付等基礎設施的完善,降低了物流、信息流和資金流循環的成本,大大提高了單位產出水平。其次,遠程操作和數字技術的應用,可以降低產業鏈由於跨區域或區域轉移引發的斷裂風險。比如上游的技術服務,雖然由於國際政治環境惡化造成技術人員撤離回國,但是仍然可以通過遠程操作提供服務。還有一些遠程即時視頻會議,有時候比傳統的線下會議還有效率,還節約成本。第三,對於中國這麼大的超級規模經濟體,任何一點技術上的供給側改善,都可能大幅提高整體的供給循環效率。最後,非常重要的一點,這個為高新技術產品運行提供的基礎設施,帶有社會公共資本的性質,可以更有利於知識和技術的傳播和溢出,將“幹中學”模式發揮到極致。而創新,尤其是重大的創新,往往是不可知的。在高新技術基礎設施這個平台上,創新更容易湧現。

  但是最重要的,既然認為尋租型社會是經濟內循環的最大障礙,那麼降低循環成本、提高循環效率的關鍵,還是要在疏通制度障礙、消除體制摩擦上下功夫。這就需要堅定不移的深化改革,堅持和擴大開放。並不是說循環體系改變了,要以內循環為主,就不需要對外開放或降低開放力度了。相反,而是更大力度的改革開放。道理很簡單,前面已經講過,既然尋租資本、權力資本、投機資本,對市場經濟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就會嚴重影響和阻礙循環體系的流暢運行。因此與減低生產和技術層面的成本相比,制度和體制層面的“降本減負”、清淤疏堵可能更加重要,這將成為內循環保持活力的重要條件。

  具體怎麼做?有人說尋租社會是市場經濟造成的。恰恰相反,尋租、投機型社會恰是因為市場經濟不完善,體制改革不徹底造成的。如果說改革初期,為了消除阻力,在轉軌過程中先“幹中學”,摸著石頭過河,採取的是漸進式、非均衡的改革,那麼到了當前這個階段,中國經濟進化為一個複雜現代的經濟體階段,就要及時升級迭代系統,防止積累的摩擦過多造成內存不足,整個經濟無法循環。只要找到尋租社會的根源,就能對症下藥找到根本舉措,關鍵是看能不能執行。之所以權力資本化、行政尋租,原因當然是政府和市場的邊界沒畫清楚,可以說這是自新中國建國70多年以來,一直困擾中國經濟的最大難題。當然,這在轉軌經濟體,都是一個悖論式難題:一方面,經濟轉型,尤其是制度建設,需要一個強勢政府,這樣政府的權力邊界就不得不擴展;另一方面,經濟市場化、現代化,又要求限制政府的權力,阻斷權力尋租和權力變現的途徑。這兩者顯然是存在著嚴重的悖論。

  解決問題的途徑,當前來看,一是要加大法治中國建設,為市場經濟提供更加明晰的遊戲規則,通過法律體系形成市場和政府的邊界,讓市場更有效;二是要提高國家治理能力與治理體系現代化水平,形成綜合制衡的治理格局,讓政府更有效。實際上,內循環能有效運轉,就是市場能有效運轉。尋租型社會是內循環經濟的大敵,有些尋租行為(吃拿卡要)可能比外部貿易制裁更惡劣,這是需要我們清醒認識到的。

  來源:和訊名家  作者:趙建(西澤研究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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