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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約安全觀的重構與中國因素
http://www.CRNTT.tw   2020-05-04 00:08:42
北約安全觀在歷史上不斷演化,目前正醞釀全新的“歐亞安全觀”理念。
  中評社╱題:北約安全觀的重構與中國因素 作者:張屹(北京),法學博士、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亞太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自從2019年底的北約峰會以後,北約安全觀經歷了重大調整。以英、美兩國為代表的官方人士和學者普遍對北約峰會後所重塑的安全理念進行了闡釋,認為中國是繼俄羅斯、土耳其之後促使北約安全共同體轉型的最主要因素,中國的日益發展對北約構成了非傳統安全意義上的威脅。中國“一帶一路”倡議進入北約制定未來戰略規劃的安全議題。在北約內部,歐盟國家特別是法國,與美立場不一;唯一的穆斯林國家土耳其又頻繁向東搖擺,與北約死敵俄羅斯做起政治交易。內憂外患迫使北約樹中國為假想敵,然而這既不符合全球治理這一大格局下的多邊合作精神,也違背“和平,發展,合作”的時代主題,如同緣木求魚,無法消除其內生性的安全困境。

  一、北約成員國對“一帶一路”心思各異

  2019年12月4日,在倫敦舉行的北約70周年峰會上,29個成員國領導人簽署聯合聲明,指出中國崛起帶來了“機遇與挑戰”,並談及中國“威脅”。這主要是考慮到中國的地緣政治影響力已延伸至歐洲。由於中國在經濟、軍事等領域挑戰美國在全球的領導地位,迫使他國需要在兩個大國之間尋找平衡點。其中最為重要的砝碼就是俄羅斯,形勢驅使它更緊密地靠近中國,以對抗以美為首的北約。

  如果從歐盟角度來看歐洲,它僅僅是國家的聯合,而非一個聯合起來的國家,不具有獨立主體性,不是一個戰略統一體。隨著英國脫離歐盟,美國內民粹主義勢力抬頭,歐洲國家正在經歷痛苦的政治轉型,隨之而來的是調整如何應對新的國際安全形勢和國際規則。

  北約安全觀在歷史上不斷演化,目前正醞釀全新的“歐亞安全觀”理念。在所謂“歐亞安全觀”之中,中、美、俄是重要主導因素,而歐洲當前主要的安全關切,是確保其成員國在對抗體系下維持安全平衡。北約面對的安全衝突並非完全對稱的。歐洲國家大多是在與美維持軍事、政治同盟條件下發起統一行動,而中俄兩國最多衹是戰略夥伴,兩國政府更多的外交空間依賴於主觀性的領導人意志。此外,對於北約,俄是潛在敵人,中國則不然。卡內基基金會德米特里·特蘭寧研究員認為,一旦俄羅斯足夠強大到可以成為大國博弈中的一極,並且美意識到中國國內經濟在清除發展障礙且在科技領域足以並駕齊驅的時候,美主導下的國際安全體系便會崩塌。①

  歷史上的美蘇對峙主要集中在意識形態和軍事領域,而今天的中美博弈主要集中在經濟、金融、科技領域。中美兩國所推動的兩種經濟發展模式、財政金融體系、技術平台以及不同的政治理念都導致兩國衝突。地緣政治雖然仍是決定性因素,然而其內涵已拓展到地緣經濟、地緣科技等新的領域。

  不同於美國的是,歐洲並不將中國視為軍事威脅,從而不存在競爭和博弈。歐洲更多地需要與中國進行合作與交流。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以多種方式在歐洲國家得到落實。一方面,開發連接歐亞大陸的現代化基礎設施為多邊貿易創造機遇,中歐貿易為歐盟創造了巨大外部空間;另一方面,中國通過海外并購使得一些小國形成以債務依賴為基礎的國家關係,為自身增加了政治影響力,這一點在東歐、南歐國家尤其突出,他們受益於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下的基礎設施投資項目。比如南歐國家義大利與希臘都積極支持“一帶一路”項目,希臘還與中國分享比雷埃夫斯港口的使用權。東歐國家如烏克蘭、白俄羅斯,甚至高加索國家都視中國為重要交易夥伴和融資夥伴。德米特里研究員認為,中國政府靈活的多邊外交為自身贏得了政治空間,不論對於俄羅斯還是北約國家,中國都是不可或缺的戰略夥伴。

  二、美歐內訌和戰略誤判下的迷茫

  馬克龍質疑特朗普在歐洲安全面對威脅的情況下,是否會作出有效回應,故稱北約“腦死亡”。然而其言辭並未挽回這一重要盟友,而是更大削弱了大西洋兩岸的美歐同盟。關於歐洲防務,美若要給予盟國更多信任感,最為迫切的並不在於強化與各成員國的防務合作,而應在面對中俄戰略夥伴關係的焦慮感中與盟國步調一致地維繫共同應對的意志。

  馬克龍聲稱,對美信任危機應該促成一個更加自主自治的歐洲防務協調機制。蘭德公司研究員詹姆斯·多賓斯認為,美官方其實不應該對此焦慮甚至進行反制。經驗表明此類倡議不會走得太遠,而且如若倡議實現,對於美恰恰是好事,美將迎來一個更加平等、更加協調的歐洲夥伴,既然鞭長莫及,不如放任其自力更生。

  在對華立場方面,特朗普一方面指望北約跟隨美國在貿易關稅、5G通信技術方面一同打壓中國,另一方面卻同時對中國和歐洲實施貿易戰,如此反復無常之舉,難以贏得盟友信任。近期美歐多國炒作中國“威脅”,實則由北約內部分裂所致。樹立假想敵,倒逼北約凝聚力,斯托爾滕貝格用心良苦。

  在中國網絡供應商華為是否應參與德國等國家的5G網絡建設問題上,美國與幾個歐盟國家之間存在很大分歧。與會人士透露美國政府威脅在必要時收購華為的瑞典競爭對手愛立信,以便使愛立信能夠在與華為類似的水平,例如價格等方面,為未來的信息網絡提供技術。②如果任由美國主導安全機制,北約將不再是多邊主義規則之上的對話平台,而是強權和交易,特朗普思考問題的模式是“贏家—輸家”,而不是可靠的聯盟。美國力求從衝突策源地脫身,從而使歐洲國家無法在美國保護傘下安身立命。

  三、北約重要成員國土耳其向東搖擺

  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在北約峰會上揚言,土在打擊恐怖主義和阻止難民湧入歐洲等方面,是北約不可或缺的盟友。他還稱,“當前安全形勢迫使北約調整戰略部署。考慮到土面臨的軍事威脅,我們尋求北約盟友能夠給予更大支持。”③

  馬克龍在峰會前稱北約已“腦死亡”,埃爾多安則反擊,真正“腦死亡”的是馬克龍。特朗普選邊在埃爾多安一邊,稱與土及其總統保持了良好關係。特朗普與斯托爾滕貝格的會晤中也談及此,並且稱美土正式會晤將提上日程,以討論土在履行盟國義務中的重要角色,並將在今後提升一千億美元的雙邊貿易額,加強商貿、區域安全、能源安全領域的合作。當義大利總理問特朗普是否說服埃爾多安放棄向俄購買S400裝備時,他敷衍了事,顯然在給土補台。特朗普還稱,土將購買美愛國者系統。此前美終止向土提供全球最先進的F35戰機裝備,此舉將導致土向東方靠攏,可能選擇俄羅斯,也可能選擇中國。《2018年美國國防戰略》詳細闡述了美“全球行動模式”,其初衷在於針對中俄進行的大國博弈形成軍事部署。其實,俄一系列敵對措施也讓土搖擺於東西方陣營之間,問題在於,土的北約盟友並未抓住時機消除內部緊張氛圍,令土回心轉意。

  隨著《中程核武器條約》在2019年被撕毀,美國未來有可能在歐洲大陸部署500至5500公里射程的彈道導彈。如果成為事實,這將導致自上世紀里根政府以來最為嚴重的軍事升級和導彈危機,大約時隔四十年,《中程核武器條約》再一次將歐洲安全體與東亞安全體緊密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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