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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聰明總被聰明誤，蔡英文不知是否聽過這句老話。 |
中評社╱題：由蔡英文就職慶典與演說測其執政導向 作者：熊玠（美國），紐約大學終身教授，《中國評論》月刊2016年6月號（總第222期）。
導論
自今年一月16日台灣大選以後，大家等待的日子終於來臨。五月20日蔡英文正式就職。從其就職典禮隆重與別出心裁安排的種種、以及就職演說，我們可以看出她的迂迴本領達到頂峰，幾乎可以說已臻藝術境界。同時我們從她的“身體語言”（body language）以及她冠冕堂皇演說的字裡行間中也能窺得她未來執政方向與內涵玄機。換句話說，儘管她迂迴藝術的高超，我們只要細聽她絃外之音，仍能領悟到她暗藏的真正意圖何在。
蔡英文“身體語言”
與迂迴藝術中的絃外之音：實例
實例很多，這裡只能取其犖犖大者。譬如，在就職典禮之前民進黨仍在醞釀如何廢除孫中山遺像甚至要把孫的銅像通通搬進廁所與茅房裡。可是就職典禮一開始，蔡英文仍舊向國父遺像深深一鞠躬。而在唱國歌時，一反其本人過去一再相反的表像，居然在媒體燈光照耀之下，明確地唱出了“三民主義吾党所宗”的後面四個字（民進黨一直反對這個措辭，因為他們認為“吾党”原先是指國民黨）。這種表現，說得好聽一點，是具體顯示了蔡的務實精神；可是也未嘗不能說是一種達到目的可以不忌手段的表現。
慶典開始時，在奏國歌之前，先奏了一些台灣高山族（“原居民”）部落傳統的古調音樂。這其中的奧妙，要等到蔡英文致辭開始時才透露出來。她說這是表示對各族裔到達台灣的先後次序必須尊重的原則。雖然表面是要對原住民尊重。但其絃外之音，乃是要強調一點，即台灣的“內地人”（也是主控國民黨的領導人以及多數藍營支持者）是比蔡英文所屬的“台灣人”移居台灣的時間晚得多。所以前者必須尊重後者；這是不可忽視的原則。
另外一個迂迴實例，是對“九二共識”的處理。這點，我在以下會較詳細地談及。但在這裡我要指出相關的一點。即蔡英文的就職演說中論及兩岸關係時，強調這是兩岸“執政黨”應該共同負責的事務。她的絃外之音是，如果在她任內兩岸關係出問題的話，不只是她的“新政府”要負責；大陸的“執政黨”照樣須要負責。事先已將兩岸關係惡化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這不是藝術，是什麼？阿扁之流豈能望其頂背。
就職演說的構思與其中暗語與迂廻術
很多人對蔡英文的就職演說，也許只注意到她在兩岸關係上是否承認“九二共識”。假如是這樣，那將錯過了全篇演說的整體性，包括她的執政方針與企圖；更錯過了她在其中的“暗語”、以及更多迂廻術的巧妙運用。
一上來，蔡英文宣稱一月16日大選的結果，等於是台灣以行動向全世界宣告“作為一群民主與自由人，我們有堅定的信念，去捍衛民主自由的生活方式。”這是一句極為重要與深沉的暗語。它是針對三個聽眾而來的。第一，是針對美國。意即以台灣篤行民主制度之事實，應該取得美國對台灣的嘉勉以及對其安全不懈的照顧。第二個聽眾，是台灣的民眾。暗示儘管大陸自一月16日以來對台灣的種種壓力（包括軍事調動帶來的威脅），台灣的標榜民主自由就等於是它的護身符。這樣的定心丸很有需要，因為近來有媒體報導稱，由於台海局勢險峻，台灣首當其衝的海軍士氣低落。有連長與副連長同時住進軍用的精神病醫院求助。另外還有海軍人員企圖以身體虧弱為由申請提前退休。另外，第三個聽眾，就是大陸。一則以台灣的“民主自由”制度與“生活方式”來蔑視大陸；二則要利用美國對台灣的照顧來抵制大陸針對台灣“獨派”當政的威脅。
然後，蔡英文的演說立即訴諸民粹，要“邀請”全體台灣同胞“杠起這個國家的未來”。並且發起“團結”大眾的統戰. 除了要團結“支持者”以外，還要團結全民。她並仿效美國甘乃迪（甘迺迪）總統就職時的語氣，說她要向“全國人民宣示”, 她與她的新政府“將領導這個國家的改革，展現決心，絕不退讓。”並號召大家一道“起來完成新時代交給我們的使命”。
兩岸關係淪為區域關係的延伸
蔡英文迂迴的本事，能夠將大家注意力凝聚到她對“九二”會議的“尊重”。但她所尊重的卻是她所謂“求同存異”的“共識”；並非“一中各表”的共識。雖然她立即借提起中華民國憲法來模糊化她對“一個中國”的立場。但是，我認為，更值得我們注意與警惕的是，她將“兩岸關係”推遲到她所列舉的五大問題的第四點。而且這第四點的標題是“區域的和平穩定發展及兩岸關係”。不但此也，兩岸關係是在她描述了她的“南向政策”以後才談到。所謂南向政策就是要“增進與東協【大陸譯為東盟】、印度的多元關係”以及與“區域內的成員建立緊密的'經濟共同體'意識”。請注意：在這段發言中，她還特別宣稱她還要台灣參加TPP以及RCEP 等國際自由貿易協定與組合。旨在使台灣不須要依靠任何單一市場。所謂“單一市場”是一句暗語，實際是隱射中國大陸的市場。
現在，我們須問：像這樣把兩岸關係刻畫為“區域關係”的延伸，是否其中隱藏了另一個暗語，即在蔡的心目中，兩岸關係不是“一個中國”的兩邊關係。而是等同與另一個國家（譬如她口中的“印度”或另一個“區域中的成員”的關係？
結束語
總結來說，如果這篇就職演說（包括她的現場口頭措詞與事後公佈的所謂“全文”）足以代表蔡英文未來四年執政的構思與意圖的話，那麼我們可以用兩句話來總結。第一，對內，她要團結台灣內部的大多數人（包括“年青人”與比“內地人” 更早移居台灣的“本省人”），來對付她刻意要孤立的國民黨與它的支持者。這在她一再說起要改革現在（國民黨所遺留下來）的種種爛攤子（我的用詞），已暗示得極為明顯，雖然不太露骨。改革這些爛攤子的項目之一（就是她要補的“破洞”之一），就是要對學校教育制度的大事整頓。我們已可嗅到更多“去中國化”的氣味了。
第二，對外，她要以自我標榜民主的台灣 “繼續深化與包括美國、日本、歐洲在內的友好民主國家的關係，在共同的價值上，推動全方位的合作。”試問：如此的串聯與全方位的合作，其最終的宗旨是要對抗何方？在蔡英文通篇六千字的演講稿，沒有一次提起中國大陸；卻有41次提到“台灣”。也並沒有一次說起或暗示她對兩國論或一中一台的立場。
最後，一言以蔽之，蔡英文的就職演說的最終涵義，通盤來看，是力求以積極（用她的辦法）建設台灣、並培養在更加“去中國化”的教育中成長的下一代（包括現在的“年青人”）為手段，而將台灣帶到一個難以找到任何人能對中國認同的地步。雖然如此，蔡英文幾乎仍可振振有詞地反問：“我在什麼地方說了我要搞台獨？”這豈不表示蔡英文遠比阿扁搞“烽火外交”要高明百倍？不過，聰明總被聰明誤，蔡英文不知是否聽過這句老話?也許，她很快就會認識到其中蘊含的深意了。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6年6月號，總第222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