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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爭議持續緊張，兩岸關係遭遇新考驗。 |
中評社╱題：“論南海主權爭端中的兩岸關係：挑戰與合作” 作者：王英津（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兩岸關係研究中心主任、政治學系教授
•民進黨蔡英文當局的南海政策與國民黨馬英九總統執政時有哪些重大的不同？
•當前兩岸在海洋主權及相關權益爭端中存在怎樣的衝突與合作？
•兩岸在南海問題上存在合作的空間嗎？
南海局勢的變化直接衝擊中國在南海固有的主權及相關權益，南海爭議的持續緊張，正在讓兩岸關係遭遇新的考驗。馬當局時期，南海問題並非兩岸關係的不穩定因素。而在當下蔡英文執政時期，南海問題成為影響兩岸關係的新變數，倘若處理不妥，有可能成為引發兩岸關係衝突的“燃爆點”。
蔡當局南海政策是其大陸政策的延伸
自2016年5月20日，民進黨重新上台執政以來，奉行不同於馬英九總統時期的南海政策。蔡英文在其就職演說中表示：“我依照中華民國憲法當選總統，我有責任捍衛中華民國的主權和領土。對於東海及南海問題，我們主張應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從表面上看，該表述似乎延續了馬英九總統時期的南海政策，但通過文本比較不難發現，相較於馬英九總統時期宣導的“主權在我，擱置爭議，和平互惠，共同開發”的政策，蔡當局在這裡沒有再強調“主權在我”，只是在該表述的前半部分籠統地表示“我有責任捍衛中華民國的主權和領土”，以掩蓋其直接放棄南海主權的本質目的，從而避免引發島內藍營人士的反對和大陸方面的強烈反彈。嗣後的事實表明①，蔡當局在論述其南海政策時，常常回避主權議題，對歷史“十一段線”或U型線一直未作明確表態。從蔡當局關於南海仲裁結果的聲明來看，其意欲放棄南海主權、實施與大陸切割的意圖非常明顯。
事實上，蔡英文的這一南海政策與其兩岸政策是一脈相承的，即對抗大陸的台獨政策決定了其必採取對抗大陸的南海政策。另外，蔡當局的南海政策與民進黨歷史上的南海政策也具有一脈相承的融通性。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儘管民進黨也像國民黨一樣聲稱捍衛南海主權，但相對於國民黨堅持對東沙群島、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和南沙群島都擁有主權，民進黨卻傾向於認為，國民黨基於南海斷續線的“歷史性水域”的主張不切實際，此水域概念模糊不清，且與國際法相違背，會造成與中國大陸的歷史連結，這對台灣在島嶼主權問題上的主張極為不利，且易引起與東盟國家的糾紛。因此，在1998年立法院審議“領海及鄰接區法”草案時，民進黨立委堅持刪除“歷史性水域”的規定。②民進黨的這一政策理念深刻地影響著蔡英文在南海問題上的思維和政策取向。很顯然，蔡當局的南海政策與民進黨的既有政策之間雖有變化，更有傳承。
2016年7月5日，蔡當局明確表示，有關各方必須依照國際法及《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主張南海權利，強調尊重南海地區的航行自由和飛越自由，並重申台灣必須要進入多邊和平解決機制中。與馬當局所宣導的“南海和平倡議”相比較，蔡當局的表述更與美國南海政策立場相一致。③2016年7月12日，蔡當局針對南海仲裁結果發表聲明，該聲明使得蔡當局的南海政策更加清晰化。該聲明表明，蔡當局的南海政策旨在通過對南海主權的收縮來實現與大陸的切割，通過強調實際佔有島礁的主權及相關權益，把主權範圍縮限在實際佔有島礁，這等於變相地放棄了其實際佔有島礁之外其他南海島礁的主權及相關權益；同時要加強與美日的協調，同大陸拉開距離，而不是立足於與大陸共同守護南海主權和“祖產”。即便蔡當局在短期內不會改變對仲裁裁決的“不承認、不執行”的立場，但繼續拉開與大陸立場的距離，是可以預料的。④以上分析表明，蔡當局不僅減弱了與大陸在南海維權層面的配合，同時傾向於弱化其對整個南海島礁的主權及相關權益主張，並逐步向美、日靠攏，尋求利用多邊機制加強與東盟國家在南海問題上的協調。⑤分析至此，筆者認為，目前蔡當局的南海政策雖然在表述上有些模糊，但其實質已清晰可見，基本可以概括為十六個字，即追隨美日、迎合東盟、切割大陸、謀求台獨。
就南海仲裁結果而言，雖然因其對台灣不利而遭到蔡當局的反對；但它在客觀上卻為蔡當局表達其南海政策提供了一個機會和平台。我們可以設想，倘若沒有南海仲裁結果的出爐，蔡英文意欲全面表達其南海政策尚很難找到一個恰當時機，因為其南海政策只有兼顧台美、兩岸、藍綠之間關係的平衡，並將這幾組關係處理得恰到好處，方可避免引發某一方的強烈反彈。仲裁結果出來後，蔡當局藉著批評南海仲裁結果將其南海政策闡述了出來。儘管大陸對其有些不滿，但也無法批評；儘管美國對其有些失望，但無法公開指責；儘管島內有些雜音，但也無法公開表達對蔡英文不滿。⑥所以，在南海仲裁結果問題上，蔡英文是不折不扣的“得利者”。
為了進一步看清蔡當局的南海政策，還需要澄清一個誤區，即有人基於蔡當局也以中華民國名義強調對南海的主權及相關權益，進而認為蔡當局與馬當局的南海政策沒有實質的區別。這種認識不僅是片面的，而且是錯誤的。事實上，兩者存有重大區別，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第一，馬當局南海政策中的中華民國的“疆界範圍”與大陸所指的範圍近乎重疊，而蔡當局旨在切割與大陸的主權連結，強調“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分別擁有南海主權，台灣當局僅捍衛屬於台灣的部分。第二，儘管兩者都以中華民國的名義強調南海主權，但關於中華民國的含義有所不同。馬當局的中華民國涵蓋大陸，而蔡當局的中華民國不涵蓋大陸，僅及台澎金馬。第三，馬當局側重強調擁有整個南海的島礁主權及相關海洋權益，而蔡當局側重強調擁有實際控制的南海島礁的主權，而淡化或不提擁有整個南海島礁的主權，其實質是縮限台灣方面在南海的主權範圍。這是其與馬當局的最大不同。
兩岸在南海問題上衝突與合作的評估
台灣當局的南海政策是一個自兩蔣時期就存在的老問題，即便沒有2016年的這次台灣政黨輪替，該問題依然存在，只是民進黨重新執政後，這個問題有惡化的趨勢而已。目前它之所以倍受大陸的關注，並非因為台灣的軍事力量對於大陸捍衛南海多麼重要，而是在於它是蔡當局南海政策的“風向標”。
大陸關注和在意蔡英文的南海政策，這容易給外界一種假象：大陸只有藉助台灣的軍事實力才能捍衛南海主權，似乎蔡英文的南海政策直接關乎到中國對南海的主權所有權，如果蔡當局放棄對南海的歷史性權利主張，中國在南海的相關權益就會遭受巨大損害。事實上，不僅並非如此，正好相反，更多的是台灣需要藉助大陸的力量方能在南海地區“安然無恙”。譬如，就太平島來說，表面上是台灣當局依靠自己的軍事實力來捍衛著太平島的主權及相關權益，而事實上並非如此，倘若越南不是懾於台灣背後的大陸，或許早已將太平島攻佔。越南十分清楚，儘管兩岸處於分治和對抗狀態，但其一旦對太平島採取軍事行動，大陸絕不會袖手旁觀。所以，台灣當局“平安地”佔據著太平島是由於大陸的背後支撐。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兩岸南海合作的形式意義大於實質意義，即便蔡英文放棄南海主權，也不會對中國的南海主權所有權產生實質性影響。大陸方面之所以很在意蔡英文的南海政策，主要是大陸將其納入兩岸關係範疇，並將其作為觀察和研判蔡當局是否藉助南海議題從事台獨的一個重要指標來看待和考量。如果蔡當局放棄對南海的歷史性權利主張，只能表明其對抗大陸、從事“法理台獨”的意志，大陸會依此來研判如何做出對台政策的回應和調整。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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