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完全理解並能從同理心出發去體會韓國的擔憂，中國一直主張通過對話協商解決朝核問題，一貫堅決反對任何加劇局勢緊張的言行，這與韓國維護自身安全的訴求完全符合。如果各方能夠摒棄成見以協商對話方式來進行溝通，至少可以讓半島高壓有一個紓緩的渠道，事態就不至於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中國於2003年主導發起的六方會談，就曾經為緩和半島緊張局勢發揮積極作用。雖然六方會談至今尚未復會，但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已明確表示，“只要是對話，正式或非正式，一軌或二軌，雙邊或三方、四方，中方都願給予支持”③，已經表明中方開放的態度，值得有關各方思考。
除此之外，中國還提出了“雙暫停”倡議以及“雙軌並行”思路，這是解決當前半島困局的客觀公正、合情合理的方案，也是維護韓國自身安全利益的可行之舉。韓國要求基本安全能夠得到保障，其實朝鮮也有同樣的訴求，要解開朝核問題的死結，需要雙方都拿出實際行動來展現誠意。通過朝鮮暫停核導活動、美韓暫停大規模軍演的“雙暫停”來作為打破僵局的第一步，為目前劍拔弩張的局勢先爭取到和緩的空間，進而在雙方建立互信、累積善意的基礎上，推動實現半島無核化與建立半島和平機制的“雙軌並行”，讓朝鮮半島逐步走出核武器的陰影。
中韓兩國雖然不是朝核問題核心當事方，但卻是利益攸關方，如果發生戰爭兩國都是直接受害者，因此朝核問題是兩國關係繞不過去的坎，必須予以重視並積極發揮建設性作用。在處理半島問題中，避免出現衝突甚至戰爭是首要目標，在確保沒有衝突可能性的前提下才有機會和平解決朝核問題，但韓美聯合軍演、“薩德”入韓等舉措卻更加激化了半島軍事對立，也刺激朝鮮進一步推動其核武進程。韓方需認識到對朝威懾的加強，極可能再度引發朝鮮反彈，朝鮮核、導試驗將更加密集進行，協商對話更加遙遙無期。因此，朝鮮暫停核導活動、美韓暫停大規模軍演的“雙暫停”就是雙方先暫停激化局勢的舉動，為對話協商創造有利條件。
在緩和局勢的同時，中韓更要為重啟對話協商做出努力。如果沒有接觸和對話協商，而是各方不斷放狠話展現強硬，這等於是無限期擱置朝核問題④，問題將變得更加嚴峻複雜。因此在實現“雙暫停”之後，推動實現半島無核化與建立半島和平機制的“雙軌並行”就顯得非常重要。要最終和平實現半島無核化，就需要滿足朝鮮對其自身生存利益的要求，在半島軍事力量對比明顯失衡的情況下，朝鮮認為只有核武器才能維繫其政權生存，美韓軍事壓力越大越加劇朝鮮對核武器的迷信，這點在過去多年情勢發展中已經得到證明。因此，美韓在要求朝鮮棄核的同時，也需要構建行之有效的半島和平機制，讓朝鮮充分相信在無核的情況下自身安全也能得到保障。在實踐中雖然面臨諸多困難，且韓國面臨美國的壓力和制約，但韓方如能發揮作用將美國拉回對話機制，中方盡全力讓朝鮮回到協商對話桌上來，就可以為解決朝核問題創造新契機。
維持半島和平與穩定符合各國的國家利益，但目前各方缺少協商對話機制，相互較勁的勢頭愈發明顯，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難以預料的戰爭災難，一旦半島爆發戰事後果不堪設想。中國所提出的“雙暫停”倡議及“雙軌並行”思路，是避免朝鮮半島捲入戰火、維護韓國安全利益以及維持東北亞地緣政治格局最切實可行的方案。
中韓應避免出現朝鮮問題主導化
中韓關係中朝化
中韓建交25年來兩國關係蓬勃發展，目前中國是韓國的最大貿易夥伴、最大出口市場和進口來源國，韓國是中國第三大貿易夥伴國，中韓兩國自由貿易協定（FTA）也於2015年正式簽訂，兩國密切的交流合作給各自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然而近年來朝鮮問題主導化、中韓關係中朝化現象日益明顯，朝鮮因素對中韓關係的衝擊越來越大。在朝鮮第五次核試驗之後，中韓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受到衝擊，韓國宣佈引入“薩德”更使兩國關係陷入低谷。但必須認識到，朝鮮因素將長期存在，朝核問題短期內也不可能順利解決，中韓關係不能因為朝鮮頻繁製造突發性議題而受到影響。
更為重要的是，兩國應認識到中韓關係不僅只成為朝鮮問題的討論場，兩國關係的穩定發展對兩國自身及區域發展都有重大積極意義。就以兩國簽訂的中韓自由貿易協定（FTA）來看，其範圍涵蓋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和規則等17個領域，包含電子商務、競爭政策、政府採購、環境等重要經貿議題⑤，作為東亞地區經濟體之間達成的首個FTA，中韓FTA不僅帶動兩國經貿增長，還對激發東亞經濟圈活力有示範作用。此外，中韓兩國保持友好關係有助於抑制日本的影響力，由於中日關係及韓日關係並不理想，而日本加強美日同盟、加速“國家正常化”進程更引起周邊國家警惕，良好的中韓關係有助於兩國共同應對日本的擴張，讓東亞地區的實力均衡不至於被打破。
從長遠來看，中韓關係利益遠大於分歧，中韓兩國應該照顧彼此的關切、尊重彼此利益、理解彼此立場。兩國關係不僅不應受包括朝鮮因素在內的其他因素衝擊，更應該加強雙邊溝通合作，為重啟無核化進程、解決半島問題創造有利環境。韓方應看到中國對朝的定位及政策已經出現變化，中國在最大程度地發揮對朝影響力，並提出切實可行的方案希望解決朝核問題。當前形勢下，需要韓國對於朝核有關的一系列問題進行再認識，並與中國進行積極協作，才可能共同探討應對朝核危機的方案，同時避免中韓關係再受到突發性事件的影響。
結 語
中韓關係是東亞地區最重要的雙邊關係之一，對維護東亞地區，尤其是東北亞地區的和平與穩定具有重要的作用和意義⑥。兩國關係既存在固有因素影響，又有新生問題的直接干預，但朝鮮因素的不斷衝擊，是當前中韓關係面臨的最具破壞力的挑戰。兩國應充分認識到雙邊關係的重要性，不斷加強雙邊溝通特別是高層戰略間溝通，避免誤判、防止出格，尤其要管控朝鮮因素對中韓關係的挑戰，避免出現朝鮮問題主導化、中韓關係中朝化，以更加積極的姿態、理性的思維推動兩國關係發展，為實現半島無核化、維護東北亞地區和平、穩定與安全做出更大努力。
註 釋
①《中評深度專訪：張璉瑰縱論朝核問題》，中評網2016年10月5日，http://hk.crntt.com/doc/1044/1/2/0/104412088.html。
②《美副總統彭斯：對朝“戰略忍耐時代已結束”》，BBC中文網2017年4月17日，http://www.bbc.com/zhongwen/trad/world-39621666。
③《王毅：半島危險局面值得高度警惕》，新華網2017年4月14日，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7-04/14/c_1120812558.htm。
④畢穎達：《第四次朝核試驗後中韓關係的挑戰與應對策略》，《韓中關係研究》2017年第2期。
⑤《中韓自貿區即將落地》，鳳凰網2014年11月11日，http://finance.ifeng.com/a/20141111/13263991_0.shtml。
⑥張鍵：《中韓關係發展現狀及展望》，《當代韓國》2014年第1期。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17年9月號，總第237期） |
